「我不太會說」但是必須告訴你-我的心情

在永和社區大學識字班的課程中,除了識字課程,還有討論課程讓學員對生字有更深的印象。記得我們談到工作這個詞時,許多姊妹談到了他們以前的工作以及她們的感想,「我以前是老師,來到台灣之後,都不能做什麼事,好難過」-即使在越南成為老師,來到台灣每天只能待在家,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能做相關的工作,因為語言不通的關係,讓她們在生活上有苦難言。這是在永和社大識字班上課時姊妹說出的心聲,但是卻突顯了我們在面對移民時,沒有做好相關的配套措施,衍生出許多問題。

對於所謂的外籍新娘來說,語言能力限制了他們在台灣的生活、工作,並非所有的外籍新娘都是教育程度低,無工作能力,他們原來在母國可能是美容美髮師、護士、售貨員、公司主管、醫生、或是做小生意,到了台灣,昔日的工作能力卻因為語言的隔閡而無法展現。

聽一位姊妹分享他朋友的故事,他的朋友接受了完整的醫學教育,嫁到台灣之後卻不能工作,對於之前的努力學習有著無限的感慨,現在帶著孩子,心中常常有不平之氣,對於他的專業在台灣不被認同也抱著無可奈何的心情。

「我不太會說中文,並不表示我沒有受教育,也不代表我沒能力」目前許多教育單位將「外籍新娘」誤視為「失學人口」,而忽視她們在母國所受教育的事實,錯將她們的中文能力等同於學歷,在此情境下,有必要認證其中文能力,承認在母國受教育的事實,以平行方式認可學歷,並非進入小學取得台灣的小學學歷。

現在許多人的工作都是家庭主婦,對於帶孩子投注了許多心力,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好的成長。但是,對於他們的未來,大家也有著期待。

麗麗(化名):「什麼都好,只要有工作就好」

月月(化名):「我以後想當中文老師」

小雪(化名):「我想到電腦公司上班」

大家對未來都有許多的期待,即使現在的狀況如此,我看到他們努力的學習,認真的在台灣生活,期待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這樣一群認真而美麗的女人,其實需要我們更友善的對待,而非惡意貶低或是看不起,姊妹們有一個笑話,常常別人會問:「你們那裡有沒有電視機?」姊妹們回答:「你們這裡吃白米飯嗎?」不管是好奇還是關心或是歧視,這樣的問話方式會讓人很不舒服,因為這個問題隱含了對他國文化的陌生以及歧視,姊妹們氣不過就想出了同等的問題來做反駁。只是相處的時候,需要如此的劍拔孥張,充滿緊張的關係嗎?其實大家可以相處的輕鬆一些,只要多一些尊重,我想對話就會完全不一樣了。

共同居住同一塊土地上,與我們一同背負著台灣的未來,面對這些與我們共同奮鬥、共同耕耘的姊妹們,她們也許是我們的鄰居、親戚、朋友、同事,她們的孩子是我們孩子的同學、朋友、未來的另一半,也或許是我們的律師、醫生、警察……等,一樣為了孩子的讀書問題煩惱著,除了文化上有差異之外,和我們並沒有不同,這是姊妹們常掛在嘴邊的話,因為她們遭受了太多不友善的對待。

在與「外籍新娘」一起學習的路途上,我們聽到了姊妹們心中的委屈與需求,長期關心這群姊妹的夏曉鵑教授,更因此建議「中文托福」設計,讓新移民有中文能力的認證管道,讓在母國所受的教育及能力得以展現,而非要她們去唸補校取得小學學歷,為目前我國所提出的外籍新娘生活適應輔導方式,提供實質而有效的建議,也希望能得到政府的支持。

因為投入,所以比別人更了解。

作者:無從考查

新台灣之子的爸爸  難有快樂父親節

      還沒入中華民國國籍的新移民女性,遇到很多的限制,例如:警察常要找麻煩;辦手機一定要先生代辦;辦信用卡也不可以;不能買房子,更無奈的是,如與家人發生衝突,而家人不肯幫新移民辦理延期居留的話,新移民就被遣返回國,被迫與子女分開,種種限制對新移民女性來說,使她們的跨國婚姻沒有任何自主權。

在台灣各地都可以看到新移民女性的努力,我們用心學語言、認識中文字,瞭解台灣的文化,慢慢適應台灣的婚姻生活,還幫夫家生兒育女、照顧公婆、打理家中大小事情。我們還投入勞動,賺錢養家,在沿海地區挖蚵仔、出海捕魚;在路邊小攤、雜貨店招呼客人、清理碗盤;在市場賣菜;種田;做建築工人…,我們在台灣不同的角落都會看到新移民女性的身影。

新移民女性嫁來台灣三年後,才開始有資格申請『身份證』,但必須過五個關卡,其中一關是要有財力證明,條件是伍百萬的不動產證明,或四十一萬四千七百二十元的存款證明,或每月相當於最低工資兩倍的扣繳憑單證明,請問台灣一般家庭有多少能拿的出每月三萬多元的扣繳憑單?這些財力證明條件對新移民家庭來說根本沒有道德與人權。新移民女性在台灣生活三年以上,努力的工作,如果將我們在家幫夫家照顧兒女、公婆,打理家中大小事情,改請家庭幫傭、保母、清潔工,一個配偶可以替代掉每月7-8萬以上的勞動力,但是外籍配偶的『家務勞動』的付出從未被算入。

我們這些新移民女性努力照顧家庭、出外工作,到底哪一點「浪費國家資源」。內政部長說「為了保障你們」,叫我們新移民女性拿出財力證明,才可以拿身份證,會不會天真了一點?

作者:邱雅青(南洋台灣姐妹會執行祕書,泰國籍)

雅青心情故事

嫁到台灣的第一天,我很高興、也很害怕;我告訴自己不管發生什事情,我都會認命,沒想到,因為語言不通和婆家的人在相處上產生很多誤解,發生很多問題,那時候,我沒有朋友可以商量,不知道要怎麼辦,每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日子過得很痛苦。

後來我就回娘家,我媽媽問我「他們對你不好嗎?」我說不是不好,他們都對我很好,但是他們講的話我聽不懂,老是覺得他們在嫌我不好,我心裡好難過。我在娘家住了三個月,每天都在想該麼做,才能了解台灣的文化,跟他們的家人好好相處。想了很久,我決定回台灣和先生一起生活,回來後心裡面還是很不安,時常想我要怎麼面對未來?

這時候婆婆怕我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叫我去美容院上班,工作沒多久,我懷孕了,生了孩子後,要照顧小孩不方便出去工作,可是在家帶孩子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像教育孩子的方式不同『他們說我太年輕了,什麼都不會』,所以我們一天到晚為了如何教育孩子吵架。

還好,我有一位朋友,介紹我去永和社區大學外籍新娘識字班上課,在識字班,我學會了一些簡單的中文,了解一些台灣的風俗習慣,認識了很多不同國家的朋友,我好快樂,生活越來越有意義,讓我有信心繼續在台灣生活,第二學期我又參加了南洋姊妹會,在姊妹會裡的學習,我更了解台灣的社會、法律、親職教育的方法,最高興的是我認識了很好的老師,她給我很多意見,也告訴了我很多關於台灣人的想法及生活方式。

不過最近我和婆婆及先生的姊姊們,又因為發生誤會造成很大的衡突,我心裡又難過又擔心,不知道怎麼處理,只好找我的老師談,和她聊了很久以後,她問我「將來有什打算?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當時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回家想了好幾天,終於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我要好好的過日子,快快樂樂的生活。』最後要感謝老師們讓我有不斷的自我成長的幾會,我也希望其她姊妹能跟我一樣,可以走出角落、不孤單,(一個人的人生、自己要清楚要什麼不要活在過去、要往前走。

作者:邱雅青.泰國

多元尊重,玩真的還是玩假的?

今年(2012年)三月,南洋台灣姊妹會、婦女新知基金會等數個移民、性別、人權團體到立法院群賢樓外聚集,抗議兩位立委接連於立法院質詢時,在毫無根據的狀況下,以新移民為題,發表一連串不適宜的指控。女性立委認為,不少台灣男性娶外配為妻,對本地多數尚未婚嫁的「剩女」造成威脅,如果這一代非常好的母親人選因此被犧牲,對國家民族方面是很大的損失。另一位男性立委則認為,如果沒有政府的協助,新移民的第二代,就會是未來治安的隱憂。出面抗議的民間團體認為,這樣的言論不僅突顯立委們對新移民的偏見,其實也點出了現階段普遍台灣人對新移民的想法。

一直以來,台灣對新移民家庭,普遍存有娶外籍配偶的男性是因為其政經地位低,在台灣找不到婚配對象,遂到東南亞的落後國家找尋他的新娘,所以雙方的婚姻根本是低知識水準、低社會階級的結合,而其下一代更是會拉低台灣的人口素質。但事實上,在台灣,由於福利的缺乏,家庭照顧及下一代的生養承擔者主要還是落在女性身上,台灣女性選擇婚嫁對象時,在考量了各種社會物質交換的資源後,就使得台灣的農工階級單身男性在傳宗接代及家庭照顧的壓力下,只能來到相對低度發展的東南亞各國,尋找國際分工下底層階級的勞動女性作為婚配的對象。因此新移民姊妹來到台灣後,往往得在傳宗接代這件事情上,承受很重大的期待,在實務上,我們也可以發現,許多新移民姊妹們來台後不久就懷孕生產,擔負起身為母親的各項照顧責任。

弔詭的是,新移民女性會擔負起母職,是因為其性別生理上的自然特徵,並不是被認為有資格或能力成為母親,立委們連番的言論便可以證明,也難怪新移民女性要大喊「我不是生孩子的機器及傭人」。當台灣社會歌頌分攤家務與教養責任的新好男人時,卻責難新移民姊妹不會教小孩。除了性別不平等的因素外,還夾雜了更複雜的階級、種族上的歧視,甚至是政治上的各項操作。

在資本主義全球化日漸加劇的現今,台灣面臨各國的競爭威脅,台灣內部上下無不認為提昇國家競爭力是為刻不容緩的首要目標,而被污名為素質低劣的新移民家庭,尤其是新移民女性,便容易成為為轉移國力不彰事實的待罪羔羊。造成新移民女性因著其生理性別的因素必須扛起身為母親的各項責任,但她外在的新移民身份卻讓她無法依自己的想法或母國的教養方式來照顧小孩。於是我們常常聽到身邊的新移民姊妹說著類似的故事,也就是有責任、也有照顧事實,但卻無實質上的教養權利,而她們卻必須扛著這個責難。

這樣的邏輯觀念同時體現在我國的各項移民政策上。傳統認為,上嫁下娶是為台灣的婚嫁習俗,再加上我國國籍取得採取血統主義(2000年以前為父系血統主義,後在婦女團體的努力下改採為父母雙系血統主義),婚姻變成是低度發展國家女性取得台灣國籍最「容易」的方法,但在歧視及國力焦慮的因素下,台灣男性及東南亞女性的婚姻常沒來由地被認為是「假結婚、真打工」或是「假家暴、真居留」,對其婚姻百般查察,並對其在各項應得權利上的取得,設下重重障礙。以工作權為例,在謀職時,最重要的學歷這一項,常常因為新移民母國「學歷認證」申請程序繁雜,以及教育部是否願意認證,而受到限制。此外,雇主刻意忽視或對相關規定不清楚(婚姻移民只要取得居留證即可合法工作),要求新移民要有身份證才錄用,使得有些新移民謀職不易,只要有工作機會就趕緊把握,幸運有了工作,有時薪資與工作條件還是不如台灣同事,更別提偶爾在工作場合遇到的歧視狀況,為了有個餬口的機會,什麼都只好忍下來。

新移民面對的這種種問題,除了透過移民團體不斷的對現行法令提出修改及建議外,對於台灣人民的社會教育也不容忽視,東南亞相關多元文化的推動便是一個很重要的社會教育。

台灣自1990年後期,逐漸出現因工作或結婚而來自東南亞的移民、移工,但因為台灣的媒體向來對歐美日等霸權國家的文化傳播或報導更有興趣,使得台灣對於東南亞等經濟低度發展國家的所知有限,文化衝突時有耳聞,移民、移工的出現,使得多元文化的相關論述逐漸被重視。對新移民姊妹來說,藉著這幾年東南亞相關多元文化的推動,台灣民眾漸漸能將新移民女性視為台灣的一份子,也較能理解及包容不同文化撞擊下產生的衝突。尤其是2003年內政部成立外籍配偶照顧輔導基金,作為推動婚姻移民輔導與照顧相關服務方案推動之基金後,移民團體便如雨後春筍般成立,舉辦各種所謂的多元文化活動。

不管是民間還是政府團體,節慶式的文化饗宴,貌似和樂地將站在社會天平兩端的不同族群放在一起,看起來是互相尊重,但其實天平並沒有因此改變它傾斜的方向及角度。要想真正的改變新移民各種在社會、經濟、文化上的弱勢處境,在多元文化的社會教育中,除了文化上的分享外,更要講出因著文化差異及歧視所造成的新移民女性生活現況。以南洋台灣姊妹會的多元文化講師和南洋姊妹劇團為例,2009年在台灣人權促進會的晚會表演結束後,拿出海報,喊出「不要叫我外籍新娘」、「學語言要鼓勵,不要給壓力」、「新台灣之子不是遲緩兒」、「廢除財力證明」、「族群平等,互相尊重」、「姊妹的夢想,台灣的希望」。新移民希望,當大家在享受多元文化下所呈現出來的美食、節慶活動的同時,也能多瞭解新移民女性在台的各項處境,更實際參與改善移民處境的各項活動,一個真正尊重多元,具有包容的友善社會,才有可能實現。

作者:鄭如棻(南洋台灣姊妹會課程委員會召委,現職國小教師)

出處:2012性平季刊投稿- 性別、人權與公民教育

學習語言是長久的過程,請多鼓勵,別給壓力

我們從很遠的地方到台灣來,因為語言不同,所以在生活中有很多困難,但是我們不斷努力學習來適應。我們已經會說、會聽中文、客家話、閩南語等等。

    為了生活費,有一些姊妹下田,上、打工賺錢養家。他們很想學中文,可是沒有空,因為要照顧家庭、小孩、公公婆婆、工作等等。有一些家庭不高興讓媳婦、老婆出來上課,所以去上課的事情不太容易,不像當學生的時候,單身、沒有忙工作,照顧小孩和做媳婦的責任。現在政府規定要拿到台灣身份證一定要通過語言測驗,難道她們沒犯法,只會一點點中文就永遠沒有身份證,這樣公平嗎?

    台灣人不是剛出生就有身份證號碼;老人家以前過得很辛苦,沒有好好讀書,有的也不會中文,但他們也是人,有身份證。那我們外籍新娘住在台灣,希望當一個快樂的台灣媳婦,是一個真正的台灣公民,不可以嗎?

     我們希望台灣政府多優待,照顧我們。學習語言中文是一個長久的過程,請多鼓勵,別給壓力,謝謝。

作者:王美春

請媒體尊重我們!

今年七月的某一天,電視台約五六個人來到美濃識字班,表示要報導美濃地方的美濃外籍新娘和產業文化。剛開始,電視台的人和我們的老師聯絡,老師將我們的電話號碼給他們,但是老師說先不要讓電視台的人拍我們,因為過去的經驗,媒體對外籍新娘的報導多為負面或報導不實,對我們造成很大的傷害,也讓社會大眾對我們產生誤解,希望在彼此了解認識後再拍。可是當電視台的人來的時候,他們馬上拍我們,剛開始我問他們,有經過老師的同意了嗎?電視台的人說已經過我們老師的同意。

隔天,我先打電話給識字班的老師,因為她的電話沒有回應,我就打電話給南洋台灣姊妹會媒體聯絡人報告昨天電視台的人來的情形,結果聯絡人吃驚的說電視台的人並沒有事先和她聯絡,我聽了之後,感到很納悶也很惶恐,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不知該如何處理,以為是電視台的人已經經過媒體聯絡人的同意了,所以我和識字班的姊妹不加思索,就讓電視台的人任意的拍攝。第三天,應電視台的人要求,我們準備了東南亞的家鄉菜招待他們,並接受採訪與拍攝,在拍攝結束前,媒體聯絡人正好打電話過來向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了解拍攝的情況,雙方在溝通的過程中似乎在想法上有很大的落差,可能造成電視台工作人員的為難,但是我們的媒體聯絡人目的只是希望外籍新娘的姊妹們不要再受到媒體的傷害,希望在這樣的前提下才來進行拍攝工作。

經過這次的採訪事件經驗,我們以後會更小心,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解與傷害,最後我想說的是:希望記者或社會大眾,想要採訪獲了解我們的時候,請不要用看不起的眼光看待我們這群『台灣新移民女性』,雖然我們是「外籍新娘」,但是我們也跟台灣的女性一樣,有人格和自尊,希望受到大家的尊重,只是我們來自於不同的文化背景,需要時間來學習與適應,讓我們在台灣的生活可以得到更多的鼓勵與支持。

黃莉莉(南洋台灣姊妹會成員)

本文刊登於93年1月29日中時時論廣場

語言檢測真的可以幫助外籍姊妹們嗎!?

  我的姓名叫黎雪玲,我是印尼的客家華僑,嫁給台灣高雄縣美濃鎮的客家人,我已經嫁來九年多了。剛來的時候語言、溝通很不方便,幸好美濃愛鄉協進會有辦「外籍新娘識字班」,我先生和家人很支持我去學習中文,我自己也很努力、很認真地學習。因為我要在這塊土地長久生活,教養我的下一代,所以我要好好來學習。

    台灣政府在今年5月通過「語言檢測」的政策,規定外國人要拿台灣身分證必須通過語言檢測,包括我們外籍配偶們。我們很感謝政府的關心,支持和鼓勵我們新移民女性來學習中文,但是我想問長官們,可不可以提供給我們足夠的資源來學中文?例如:

  1. 每個縣市、鄉村有適合的地方給我們姊妹學習中文嗎?
  2. 政府要想辦法讓我們新移民女性的家人知道,外籍配偶要拿中華民國的國籍要經過語言檢測,所以我們必須出來學習中文,讓家人可以幫忙媳婦或是太太照顧小孩。或是政府要提供保母在上課時可以照顧我們的小孩,讓我們可以安心、專心的學習。
  3. 考試的內容是不是有關於我們日常生活,台灣的風俗和文化?還是有關於我們的國家?但是我認為現在是多元文化,我建議要教我們的老師們也是要懂我們國家的文化和習俗,要認同我們是台灣人民的一部份,包括台灣的社會大眾也是要知道我們東南亞的文化和習俗。
  4. 我們怕語言表達不足夠,所以考試的時候要有翻譯。如果是口試必須有人在旁邊協助翻譯,筆試可以有多國語言的版本。

我不擔心這個新政策,因為我已經有身份證了,我擔心我們的姐妹們。我嫁來兩年多就拿到身分證了,不會那麼麻煩去辦理。但是從民國89年10月1日開始法律修法,固定要居留滿三年,連續住台灣183天以上才可以申請歸化中華民國的國籍。規定的內容很多,要跑好幾趟警察局外事課和出入境管理局,現在7月1日開始還要有語言檢測的過程才可以申請歸化國籍,以後姊妹們要拿身分證就更麻煩了。如果我們沒辦身分證也不方便,例如每年要注意我們的證件、居留證和護照不能過期,過期了就麻煩了。所以我們堅持有身份證或是政府發給我們永久居留。

我覺得政府應該用鼓勵的方式讓姊妹們可以出來學習中文,而不是用考試的方式來強迫。還有政府要修法,為什麼沒邀請我們姊妹們一起來討論!我認為台灣是民主國家,所以我們有權利提出我們的意見,政府也要接受和考慮我們的心聲,不要找我們的困難和麻煩!

作者:黎雪玲(印尼籍)

今天才講的故事

我嫁來台灣已經有六年多了,在離家母親的時候,她都有吩咐我「妳要做台灣媳婦了,該多學一學台灣的生活,碰到困難一定要忍耐。」我心裡都有準備,不過和全家人全部都住在一起,相處久了,大小磨擦的問題也來了,我不否認他們的好意,但是不是都能接受。從生了小孩,我的精神越來越差,同時要做一個媽、也是一個太太、還是一個媳婦,我一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好、做完。我最難過的是和先生不同想法的時候,而且現在也沒有出去賺錢,所以我的話是不算的,我感到心痛,家庭環境不是很順利,不過對我來說,這只是物質上的問題;而還有精神上的問題,由於我心深處的心思是需要得到我先生的同感與分享,小孩出生了給我不少夜晚都不能睡覺,一個人給小孩吃奶、換尿布,家裡常有不同意見出現,那時候我還要面對家庭的壓力,孩子們越來越長大,同樣我更加不一樣的忙著、有不一樣的擔憂,有時候我感覺精神很累、很孤單,都不知道要跟誰說。

 社會的輿論也不是很能包容,還在有對我們沒好感的看法,不過我還好能遇到善良的人,在永和社區大學,我有參加南洋姐妹會和識字班,從志工老師們那裡我可以學到很多的東西和國字,越來越進步,對我來說有不少的幫助。

 我本身在老家是個信主的人,來台灣後,我真了花不少時間才找到在我傷心時候、讓我可以清靜的地方,讓我能把我全部的苦處交給主。

 既然嫁來台灣,我選擇這一條路,幾年來,不管多少風雨,為了孩子們我一天、一天,還是要多努力,不能躲避,我要有信心,要有樂觀,讓我的生活更有意義。

永和   陳翠薇

榮細愛上學

我在印尼家鄉的時候,是一個獨立性很強的印尼女孩。小時候因為對知識的渴望,所以常常讀書到很晚,每每我讀書的時候,父親還勸我,不要讀太晚,會對身體不好,就因為我對知識的渴望,所以一路讀到大學,大學時,因為家庭經濟因素,我就選擇半工半讀,早上去上班、下午去上課,上完課後又到家裡附近教小朋友讀書,等到出社會工作的時候,下班後常常到活動中心運動、游泳,參加一些娛樂性的活動、或跟朋友去看電影、到鄰近國家去玩,生活過得很忙碌與充實。

沒想到因為命運的安排,在我30歲的時候,透過朋友的介紹才認識我現在的台灣老公,當時,完全沒有顧慮到會產生什麼後果,決定嫁到台灣。到台灣之後,才發現,台灣與印尼是語言及生活背景完全不同的兩個國家,剛來台灣的那段期間,跟婆婆、老公和他的家人在語言溝通、生活上都產生了很大的困擾,記得那段期間有時會有退却、回印尼家鄉的念頭,還好有婆婆及老公的體諒與支持,讓我渡過了這一段困境。

在這一段期間,曾經有人問我,為什麼不去學校上課學習中文,後來,我跟老公到秀山國小及某間大學去問一些學中文的上課情形,可是因為都不適合我,所以就沒去讀。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之中,我老公看到報紙介紹福和國中社區大學有外籍新娘學國語的課程,我當下決定趕快來報名,到了這裏以後,認識了一些老師及朋友,在這裏教導我們的老師都是義務服務,沒有任何的代價與報酬,真誠地付出自己最真摯的感情,就因為有她們的付出,讓南洋姊妹們從無知到學習到很多事情,就連國語也說得比以前好了,因為中文能力的增強,和家人溝通、教育小孩方面也比較有自信,在此,我要謝謝妳們,我愛妳們。

就因為自己親身的經驗,對於一些姊妹們的遭遇,我也感同身受,可是,有些姊妹因為家庭因素,必須賺錢來貼補家用,而失去來識字班學習的機會,而另外有些姊妹因住在比較偏遠的地區,當地未設置外籍新娘學國語的課程,也失去學中文的機會,在此,我真心地希望有更多的姊妹們能儘早參加外籍新娘學國語的活動,不需要像我一樣,要等到我來台灣四年以後才有機會學習,並且我希望能把這種有意義的課程擴大到各個地區,讓更多南洋姊妹得到幫助。

作者:洪榮細 2004‧2‧12

識字班,姐妹班,走出角落不孤單—高雄縣旗美社區大學

高雄縣旗山區社區大學(旗美社大)開辦外籍配偶中文課的歷程,可往前追溯至民國84年七月美濃愛鄉協進會首辦了外籍新娘識字班,而今社大共規劃了三門相關課程:「多元文化與社區發展—婦女志工培訓」、「外籍配偶中文課程」、「南洋婦女親職教育班」,形成志工培訓、初級識字、生活適應等三階進程。另外,早期的學員現在已獨當一面,成立「南洋台灣姊妹會」,為自身、家庭,甚至下一代所面臨的不公平之邊緣地位發聲,以實際的行動參與社會改造。

    社大目前扮演的角色仍以教育為重心。最初,旗美社大草創時期,儘管各項課程不是相當穩定,同時也需要經營社區關係,但還是先開辦了識字班教學志工的培訓課程,後來才發展了識字班和生活適應的進階班。「現在我們去有需求、但沒有人辦的社區裡開課」社大主秘邱靜慧說,近來政府與地方都在進行,許多社區發展協會或是成人掃盲班都會承辦,於是社大便更深入沒有人服務的地方。去年開始,三堂課的模式開始穩定下來,不過最大的困難還是志工來源不足,原先希望志工可以負責托育與教學,前者是讓南洋婦女安心上課的重要因素,後者則是提升教學品質的關鍵,但是鄉村的生活型態較不像都市有固定的休閒時間、交通也不方便,這些都影響了參與意願,於是連進行家庭訪問都有些困難。但是與南洋姐妹互動過後的朋友,大多會對原先的高姿態、以同情角度出發的心態有所調整,平等、尊重地相互對待,對志工而言也是一種深刻的多元文化教育。

    另一個困難是取得家屬的信任。南洋台灣姊妹會秘書長吳紹文說明她們的做法是「要先和社區發展協會或村里長互動,因為她們會來上課不是因為課好不好,而是人熟不熟,家屬因為信任社區發展協會幹部或村里長才會願意讓她們來。」同時,姊妹會的學姊們也會幫忙招生,分享課堂上的點滴,提示學習的成果也會回饋家庭,進而取得家人的支持。

    鍾蘭珠老師,白天在幼稚園上班,晚上就「扛著」教材去旗山、杉林的識字班教書,她的教學重點是:聽說讀寫、風俗民情與親職教育。由於學員的國籍、程度不一,有時候承擔家務或農忙會精神不濟,所以她總是同時帶好幾套教材去上課,以便隨時轉換。比方說,初級從ㄅㄆㄇㄈ教起,有些人已經熟悉,她就會穿插一些生活題材的內容,像是認識菜名等。學得較久的人也是得力的小助教,當遇上完全不會說中文的學員,她們就是最好的溝通橋樑,「不然就用肢體語言囉!」。也有個六歲孩子的鍾老師,總是能用同理心來看待南洋姊妹的需求,像是兒歌的教唱,「孩子會笑她們都不懂」,媽媽們就會感到很挫折,其實她們遠渡重洋,就是希望下一代能過得更好,因此相當關心孩子,擔心不能幫助孩子受更好的教育。除了家人不支持導致學習中斷外,有時她們也會誤以為學會注音符號就是學會中文,而沒有繼續下去,另外一項困難就是文化不同,很多辭彙無法互譯,比方說印尼人較無法理解「秋天」,因為母國裡並不存在這種季節、氣候,「我也不敢給太多功課,因為她們要扮演很多角色,其實是相當辛苦的。」現在,鍾老師會進入國小校園進行講座,讓國小師生、家屬更了解南洋姐妹,增加她們接受學習的機會。

    社大的優勢是提供了多樣發展的機會,而不只是識字而已。首先是人際網路的建立,「有些人甚至是來台灣後第一次踏出家門。」鍾老師說,而上學,也是姐妹們可以有母語交談對象的時刻。另外像大陸配偶,其實不怎麼需要識字,可是還是有熱心的學員願意留下來學點東西、交朋友,也會主動教導東南亞籍學員或是幫忙帶小孩。第二就是可以去修其他課程,在社大是享有優惠的,目前就有人選了漫畫、棉紙撕畫等,尋找更多的學習樂趣。第三,姐妹們也設計南洋飲食文化的課程,透過成為教師的過程,增進了自信心。

    目前政府的做法傾向拿錢出來讓民間來做,但吳秘書長從社區面來看,資源相當分散,行政部門應該先行整合。邱靜慧主秘也提出兩個盲點,一是未從師資培訓做起,需要先累積教材;二是缺乏雙向交流的教育,就是台灣人也該接受東南亞文化或文化包容的課程。

    「南洋台灣姐妹會」就是更進一步,涵蓋課業之外的生活面,下一個階段將重視「二代教養」議題。北部以永和社大為基地,著重開設課程、關注政策面的移民法、教授東南亞課程、親子教育;南部則是協助社大開課、自治互助托育、種子師資培育、有計畫的校園巡迴講座、就業方案、社區互動、親職教育。如同一般非政府組織的發展困境,財源困窘成為阻力之一,因此正在尋找可維持組織永續的切入方式,攜手為更多的南洋姐妹服務、發聲。

文/王藝樺